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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夜 无头怪婴（第3页）

何芸小心谨慎地问，她深怕这怪物会伤了小智。

小智摇摇头，说:“那天你给爸爸打电话要钱，你哭了，它晚上就出来了。

它不会说话，但它每天陪我一块去幼儿园，还和我玩，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走了，只剩我一个人等你，它就陪在我身边。”

小智一字一句地回答着，由于表述能力还不如成人，他只能尽量用简单的词汇和妈妈解释，但何芸能够听明白。

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心脏仿佛被藤蔓缠绕，然后越缠越紧，让她苦恼压抑得几乎要窒息。

前夫和自已离婚后，就迫不及待地和小三结婚，婚后又有了新的儿子，加上新妻子常吹枕边风，前夫对小智冷落了很多，连生活费也不按时打了。

为此，何芸曾频繁与他在电话里发生争执，甚至多次当着小智的面与男人大声对骂。

小智只是瞪着眼睛，一言不发地听着妈妈和电话那头的爸爸吵架。

电话挂断后，他仍在摆弄着手里的玩具，嘴里和玩具间欢乐的对话却少了，发呆和沉默増多了。

何芸为了能多挣钱，为小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，经常加班到很晚，幼儿园里她往往也是最后一个来接孩子的，好在园里的周老师通情达理，没有过多抱怨，但每当何芸看到小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，对着一堆冷冰冰的玩具发呆，她就觉得特别亏欠。

如今，连一只断头的鬼魂都能成为他的朋友，自已作为母亲，是有多忽视他内心的孤独，她是有多失败啊。

可是，那婴儿大小的鬼魂，又为何会缠上小智呢？

……

何芸回忆完，已是满脸泪痕。

她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空凝大师，轻声道：“很多年前，那时我和前夫刚结婚，前夫没什么本事，家里没攒下什么钱，自然也养不起一个孩子。

结婚没多久，我怀孕了，本想哪怕自已吃苦也要把他留下，却受了前夫的蛊惑，狠心将孩子流掉了。”

“阿弥陀都。”

空凝眉眼肃穆，堕胎在慈悲为怀的佛教看来乃是杀生，而世人皆有不忍之心。

“当时孩子都已成型，做手术时，医生用产钳将他活生生地从我肚子里夹了出去，我看到他头都被夹断了，血淋淋的。

呜呜呜，他该有多痛啊！

是我对不起这孩子，他本该来到这世上…”

她想到渣男前夫当年因不愿承担做父亲的责任，而苦劝自已打掉胎儿的那副丑陋嘴脸，不禁悔恨得咬牙切齿。

大师走到何芸身旁，将一只手掌虚放在她的右肩，然后淡然开口道：“前尘往事不可追，放弃这个孩子，又何尝不是施主你自已的选择。

他与你此生缘分已了，他可以安心进入轮回之道了。”

一瞬间，何芸感觉自已右肩突然变轻，有什么东西突然离开了。

深深的愧疚和遗憾，如翻涌奔腾的海潮，向她心中席卷而来。

“师傅，他恨我吗？”

“他可曾伤害你，伤害你的孩子？”

何芸拼命摇头。

“他只是停留在我家中，还日日与我的孩子作伴。”

“你心中不已有答案了吗？”

师傅闭眼，双手再次合十，默不作声。

寺庙外轻柔的山风拂过，氤氲的山间迷雾被吹散开来，露出明媚的天光，透过云层照耀在世人身上。

多年后，何芸再婚，丈夫是个事业有成的经商人士，夫妻和睦，相敬如宾。

婚后不久，她就平安诞下一个女儿，取名小念。

小念爱笑，尤其看到同母异父的哥哥小智来逗她，就笑得格外灿烂。

女孩一出生，就浑身娇嫩雪白，甜美可人，如一个精美的瓷娃娃。

唯独那肉嘟嘟的脖子上，环绕一圈的深红色胎记，与生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