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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做吧,孩子,如果你们都觉得可以的话。”
红砂之主思索着说,鼓励地拍着药剂师的肩膀,那根机械臂贴在他的手臂旁边,向他传递子嗣的欣喜,“但不要有伤亡。”
这份喜悦蒙蔽了他,他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真相,让所有的迹象像雨水从手指缝中穿过,留下的血的气味被认作多疑与过往阴影下诞生的幻觉。
一步又一步地,在他等同于默许的盲目之中,他的两支军队同时向着几乎是某种必然的可能性中滑落。
他犯下的错误如此之多,累积而成的恶果如此巨大。
自他跃出深坑以来,他以为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。
他错了。
他的期许散落分洒如红砂。
安格隆站在金色高台的边缘,暴雨中的那条路线变得清晰。
一年之前,他从这红砂的深坑中,顺着那根钉柱攀爬,抓住输送酸蚀液体的管道,跳上高台。
他来到这儿,就在他现在所站的位置,撕碎了贵族与他们的播音员,接着他的兄弟们从天而降,一切天翻地覆。
他向前走了一步,然后他跳下深坑。
重力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回到一切的起点。
红砂重新盖住他的脚面,飞起的沙土崩进双眼,一滴雨落在眼中,带走砂砾的同时送来刺痛。
血雨里渐渐围来一些深红的阴影,裹在他身旁,窃窃地低语,像在哭嚎,也像在怒吼。
他听不清这些影子的话,勉强看清他们的轮廓线条。
暴雨让这些苏醒的死魂在断裂变换的光影中扭曲成型,庞大的情感洪流让他淹没在雨里。
这些影子的脸上没有皮肤和血肉,就连骷髅都由无数不匹配的碎骨拼凑形成,就像从某个荒冢坟岗中诞生的亡者集群的残余之物。
那些手骨和胸椎仿佛在生前就曾被数次地折断,而模糊的眼眶和零落的面骨则似是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风雪侵蚀,从这些无面骨骼的本身,就能看见不可计数的痛苦和过于遥远的故事。
这些游魂从何而来?它们是高阶骑手的残灵,还是角斗士的意志?它们生而被束缚在这红砂深坑,还是它们自远方向此地汇聚?
游魂的现身重新将这座红砂角斗场唤醒,观众席上的呼声重新开始出现,安格隆的精神在双重的痛苦和反常的喜悦中撕裂。
他向前走去,深深的脚印里盛着血雨。
场地中央,高阶骑手的无头尸体就躺在那儿,而手持长斧的角斗士向他转来,腰上的凯旋之绳随之旋转。
那张轻蔑的脸孔瞪着他,皮肤像久经风雨的石块般皲裂。
角斗士抛下长斧,仰视安格隆。
这让原体认出了他。
当时两名霍赞城的角斗士相继自杀时,就是这名战士讲述了死者的故事。
“为什么?”
安格隆说,“为什么要重启角斗场?你们不喜欢我对这些奴隶主的判决,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为什么?”
角斗士问,嗓音沙哑,慢而清晰,低沉而猛烈地击穿了隆隆的血雨,“你又为什么背叛我们,安格隆?”
他的声音渐渐不再是一个人的声音。
数个、数十个、成百上千个同样沙哑而痛苦的声音和他的嗓音重叠,他的发声同时是无数魂灵的发声:“为什么背叛我们,安格隆!”
角斗士话音落下时,血腥的气息骤然升腾。
他周围的影子开始狂嚎,它们的愤怒卷过他的精神,如同钉板刮过头皮。
那些动物性的愤恨和滚烫的尘土、呼吸、暴雨、硫酸融合成乒乒乓乓的狂乱呼叫和喧哗至不可忍受的情绪漩涡,冲击着安格隆心外的堤坝,从周围的世界轰然涌进安格隆眩晕的感官,试图将他扯进这战栗的庞大激情和无尽的滚烫飞旋中。
安格隆无法控制地倒退一步,从沸腾的血雨中抽离。
忽然间他听懂了这些鬼魂的话。
“逃不掉啊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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