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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锦绣还没说话,牙行的人先不答应了。
这商铺交易,是由他们做中间人撮合买卖双方成交的,忙前忙后,打点官府出具文书的小吏,挣得就是这份辛苦钱,如今何掌柜说不卖就不卖,这煮熟的鸭子可不就要飞了嘛。
“何掌柜,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立了字据的,您若是单方面毁约,不仅要赔我们牙行的佣金,要得双倍赔偿买家交付的定钱,可要掂量清楚了。”
这中途改主意的客人不是没有,可牙行伙计还是头一回都走到了官府大门口变卦的,他们家铺子可不是吃素的,在这平川县城里不敢说手眼通天,但商铺交易一道中,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,都会得到消息,这何掌柜要卖铺子的缘由他们牙行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,知道何掌柜因为不守信誉得罪了刘家染坊的当家主母于大奶奶,结果于大奶奶放出话来,他连货都进不到,铺子开不下去,只能转手。
牙行的人知晓他是个变数多的,在立字据的时候就防着这一手呢。
苏锦绣给了两成的定金,一共是三十两银子,这可不是她上回定那布匹,拢共才几两银子,双倍赔偿算下来,可不是个小数目,尤其是对已经两三个没有进账的何掌柜而言。
他着实不愿意让苏锦绣就这么得逞,可事到如今,也只能咬牙认了。
再从官府的大门出来时,苏锦绣已经拿到了盖着官府大印的房契和地契。
“这次我认栽,我就不信,你一个小小妇人,能懂开铺子的事儿。”
时下女人做生意的的确不算多,像是夫妻俩弄个小饭摊,又或是林梅张东泉夫妇俩开的油铺,总归都是家庭作坊式的,真正打开门招呼客人的女掌柜十分鲜见,可也不代表没有。
苏锦绣有一阵儿在松筠书局拿了本名为《大安朝奇女子传》的书,里头就记载了自本朝开国以来名闻天下的奇女子,比如太宗皇帝时的女将军谢明珠,讨伐北狄西戎,战功赫赫,又比如世宗皇帝在位时的女太傅詹云罗,年轻时能与当世大儒朝堂论证,年过六旬仍被请出山教授皇子们课业,这还只是朝堂上的,市井之中的更不用说,酿酒名家香九娘,医剑双绝郑妙娘,还有几位年少时就展露出经商天赋,最终富甲一方的女富商。
为了让赵秀秀有信心经营好花锦记的铺子,苏锦绣可没少给她说这些人故事。
此刻,她丝毫不将何掌柜的讥讽放在心上,毕竟在松筠书局寄售的双肩包能销售一空,就足以说明一切,更何况,上辈子她见识过的那些营销手法还没彻底使出来呢。
“这就不牢您费心了。”
苏锦绣留下这么一句话,施施然离开了,何掌柜气得原地跳脚但又无可奈何。
回到赵秀秀那儿时,她已经把摊煎饼的面水儿和好了,正在切土豆丝,案板上的陶盆里,还用热水泡了许多粉条。
这是苏锦绣要求的。
赵秀秀切完了手里的土豆,瞧见她进来,指着已经泡好的粉条,问:“这玩意我们都是夏季用来凉拌,或是跟辣椒一块炒着吃的,家里也没有青辣椒,你让我泡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?”
“当然是用来卷煎饼的菜啊。”
苏锦绣笑,把自己刚刚在集市上买的一小块肉亮出来,说,“喏,用这个粉条一块炒,味道很好吃的。”
她要做的,当然是大名鼎鼎的蚂蚁上树,这道菜原料易得,味道又香又好,还不似那些需要切块切丁的菜占地方,用来卷煎饼再合适不过了。
上回和赵含章做腊肠,她已经锻炼出来了,这会儿拿着两把菜刀左右开弓,不一会儿就将粉条剁了个粉碎。
紧接着就是肉,苏锦绣买的是纯瘦肉,只有不到巴掌大一小块,估摸着也就二两左右,当时那卖肉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毕竟这年头大家都喜欢肥肉油滋滋的味道,几乎很少有人买纯瘦肉,而且大家好不容易吃顿肉,一般至少也会买上一斤,像苏锦绣这样只要一小块的,称都没法子称,卖肉的老板最后只能用手掂量了一下,估摸着报了价。
肉先是被切成片,很快又变成条,紧接着成了肉末。
苏锦绣又准备了胡萝卜丝和红辣椒当配菜。
这栋小院的厨房锅台上有两个灶,可以同时开工,于是,她起锅烧油,那边赵秀秀也舀了一勺和好的面水,倒进了锅里。
这蚂蚁上树做起来十分简单,只需要将肉末和葱姜一起下锅,随便翻炒几下再加入酱油和剁碎的粉条,最后把胡萝卜青椒丝之类的配菜放进去,随意再翻炒几下就能出锅了。
苏锦绣不过才进行了第一步,肉末爆炒之后的香味儿瞬时间充满了整间厨房,就连赵秀秀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看锅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。
结果……
这香味就是一锅黑咕隆咚的东西散发出来的?
她满脸疑惑,不知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,还是该怀疑自己的鼻子。
苏锦绣也很是无奈,她没想到……赵秀秀家用的酱油居然这么黑。
古人制作酱油可没有什么生抽老抽的区别,都是用蒸好的黄豆搅拌上面粉进行发酵而成的,古代也没有防腐剂,酱油就是靠加盐防腐的,比如此刻,苏锦绣见这道菜已经成了这幅模样,急忙用筷子尝了尝,果然咸淡正合适,根本不用额外加盐。
“你们家这酱油,未免也太黑了些。”
苏锦绣将炒好的肉末粉条盛出来,卖相的确是难看了些,好在味道不差,总算没砸了自己的招牌。
赵秀秀趁着等煎饼熟的工夫尝了一口,听她这话笑道,“怪我怪我,忘了同你说,我家这酱油是在街上买了陈年的,所以颜色重些,你家那是都是当季的新酱油,用来做凉拌菜正合适的。”
听到这些,苏锦绣才明白过来,原来古代人是按年份来区别老抽生抽的,她这也算是涨知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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