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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道上,道人将旁边的草剥开,露出下面一片模糊发臭的残骸。
那些大抵是某些内脏器官,因为没有苍蝇,这些东西烂的很慢,也许已经丢在这儿好久,一场小雨把它们又重新给冲了出来。
道人眉头都不带皱的,他神情漠然,看向那条郁郁葱葱直通往山上的小道。
此城建在山洼里,占地不过百亩,临近好几座山,其中最高处,建有一娘娘庙,用以供奉先祖。
道人走到山上庙时,外面雨已经停了。
山上云遮雾绕,风以肉眼可见的模样从房前瓦砾中穿过。
道人把铜杆鞭拎在手里,一步步朝庙里走去。
山门不大,两人高的门框前挂着褪了色的朱红灯笼,上头贴纸脱落,里面也无甚灯芯,想来没什么人打理。
此处杂草纵横,道人进门先是朝那正中泥塑上看,见一位彩塑女子手托玉瓶,目视青天,脸上身上彩衣飘带,神色庄严。
她之身后,九簇屏开,尾尖如火。
应是告九普化真元娘娘。
作为天上小辈,道人本该要行大礼,可今个,他来身揣印信,口奉天谕,便是这位真身在此,也断不能屈身。
“贵客到访,老朽请安了。”
彩塑下,一位衣着简朴头发花白的老妪躬身行礼。
道人单掌竖前,还施一礼。
厅堂内,灯烛摇曳。
道人收掌同时,一旁有小孩走来,在老妪吩咐下,端着板凳小跑上前,给这来客看座。
道人微微眯眼,他没有出声,安静等小孩摆完桌椅,上过茶点,这才迈步上前,坐在那老妪对面。
老人似乎只是寻常老妇,脸上挂不住肉,皮耷拉着,牙口也不太好。
道人坐下时,从怀中取出一物,放在桌前。
老人不用抬眼仔细打量,也知道,来的这位是何许人也。
只是,她很小声的请求道:“能让老朽稍微说上那么一两句吗?”
道人没什么表情的扬了扬下巴。
老人家含笑点了点头,继而将身下衣物理了理,也坐在了桌边椅子上。
她幽幽叹道:“老朽年轻的时候便跟随先王,历经八千量劫,三万苦化。
娲皇体恤,遂取先王幼子,使其祸于辛。
而今境遇,本怨不得他人…”
“所以坑杀武将,致使两国交兵,天下大乱…”
道人打断了她的话,老妪依旧是那副姿态,她低下头来,从怀中取出一枚珠子,双手捧上放于桌前。
道人鼻腔里哼出一口热气来,他道:“一颗妖丹,能抵的过这十余年来死掉的命?”
“此番所为,老朽死不足惜,但求天人留我族王上子嗣,一条性命。”
老人几乎是把头摁在了桌上,她声音哽咽,一旁,那小娃娃也跑了过来,哭着求道人饶命。
双手放在桌前的道士也是明白这满城旧人,为何独这山上留有一孩童。
他起身的同时,手掌已经按在了孩子额前,老妪本能的想要反抗,可她还未动身,便被一杵打晕昏死过去。
…
山道下,荒草枯木,了无生机。
日露前,一人骑马从溪间往上,空山野冢,回音了了。
陶泽意外的有些紧张,他生来有无数次面对各类情况时保持理智,而唯独这次,他竟感觉有些束手无策。
好在,风车还没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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