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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倒想哦,怕雀儿不等!”
丑儿再往斗里望几眼,笑着问老张:“谈忠信在搞啷个机器的嘛?你啷个不喊他给你整台转来呢?那机器多快啊,我们在罗家滩看到的,一亩多地一哈儿就给你走过去了,它那个龟儿它还晓得分谷草欸!
只要他机器一响,你样事不要管,就站到田角角拿口袋装就是,那多快!
还像我们这样,还拿人割拿人打拿人捆谷草,它那个多便利。”
“寡是你弄不上来呢。”
罗清赋拎着东西过来:“它那个机器你啷个弄得上来呢?它走的还全是平顺的地,你这个山坡坡这个东西,你看像这块田到那块,最低七十公分有嘛,最高,像那样的,隔了三四米,你啷个拖得下去呢?它那个可不小哈,那都是大机器大玩意儿哈,不注意还是个麻烦,你还搞不动它!
还不如我这样手脚便利。”
“造孽哟这个鬼坡坡!”
丑儿就叹气,又接着另一只烟点:“谈半天就是交通不方便咯,啷个整嘛?上上不来,下下不去,能啷个整噻,还盼着挖个石油出来发点财都搬到城里去,结果挖石油的也跑了。
你别说今年还好多都在用那个龟儿破机器,晓得哪个发明出来的,硬是拽实,一天最屁十好几亩地那个东西儿要整噻!”
“你以为还是以前那些年生啊。”
文三的最后一把谷把也打完了,泥腿子们都跨到田坎上来,老张和罗清赋又钻进斗里去,一人出斗,一个牵口袋。
老张喊信好:“去喊你妈不割了来把谷草插上,喊老辈子歇哈点根烟,转去少午吃了再来。”
大人围拢过来,信友潘宏也围过来了,眼见斗架子被扔出来靠在田里,两人正好踩在上面,脚不沾泥,又能挨着水。
“不容易哦种点庄稼,那六七月份硬是,一颗水都找不到,干得人心慌,望着到处都丝丝缝缝的没得办法,以前人多嘛还说把堰沟打整出来,现在光是几个老头老太婆堰沟也荒了不来水了。”
丑儿跟大家吐苦水,罗昭全又凑到斗口上去,只见他背着手,歪着脑袋稍稍往里探:“你这谷子还是可以欸,这种出斗就有盼头噻。”
老张随口道:“你那些又屁啦?”
毕仕能跟丑儿说话:“哪个喊你种那么多呢,你少栽点就没有那么多操心了噻。”
罗清赋也道:“就是,学懒点嘛,喊你耍你还不会呀。”
“我有二爷多呀?我那才几亩地?我赶不上二爷哈。
我是糊嘴就够,不像二爷。”
“本来也该耍得了,六七十的人了还恁攒劲整啷个,还能吃得了多少。”
毕仕能插着腰望河对面,似火骄阳下的土地上青山绿水都焉了一般,房屋愈发寥若晨星,尤其黄高山出来那一面,从前树木靠在房屋边,如今房屋倒在森林里。
偶有坝子前晒了包谷,大多门户紧闭,从前这个季节大片大片的青黄稻田更沧海一粟,不见几何:“没得人咯!
都没得人咯,哪还有几个种庄稼的,都出去了,都剩些老疙瘩望屋,像你这样的还动得,你像栏垭李四那种,他还种啷个庄稼?还煮得好吃已经好得很了,他一个月拿政府那几十块钱过得比你这些人还省心。”
“没得法。”
老张道,手里的烟到了尽头,仍夹在指间不舍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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