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锅疙巴多,春来和风调也不再谦让,各自喜滋滋地挑了一块吃起来。
祁长寿环抱着年年,满脸微笑,轻轻摇晃着身体:“别急孩儿,都慢慢吃,我这儿有事干,风调也快能挣工分了,咱家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,不会再缺粮了。”
风调和春来一齐点头:“对,咱家以后肯定不会缺粮了。”
年年抬头:“伯,你咋不吃咧?”
祁长寿说:“我搁厂里天天大鱼大肉,吃的可饱,不好吃锅疙巴。”
年年于是安心吃。
田素秋吃完一块锅巴,看看摊在桌上的京枣问:“您几个咋都光抢锅疙巴咧?猫屎撅不比它好吃?”
春来说:“猫屎撅恁贵,妈你放好,南大殿不是快会了嘛,去俺姨奶家串门正好使上。”
南大殿是柿林东南方向的一个村子,因为有个不知什么朝代的庙宇遗址而得名,祁家已经过世的奶奶的姐姐——也就是春来这一辈的姨奶——家是南大殿的。
田素秋说:“串门都是拿馍,点心只有去看病人时候才拿,您姨奶好好的,拿啥点心。”
她抓起两个猫屎撅递给雨顺:“吃吧,今儿吃饱,剩下的我放着,咱慢慢吃。”
祁长寿也说:“就是孩儿,串门拿馍就中,我买点心就是专门叫您吃咧,都吃吧。”
雨顺高高兴兴接过了猫屎撅,拣长的那根,直接咬了大半截,高兴得直吸溜口水:“真甜,真好吃。”
春来、风调自己拿了根去吃。
田素秋看年年:“你咋不吃咧?”
年年使劲咬了一大口锅巴:“我好吃大米疙巴,香。”
商洲地处中原,在华厦国的地域定位里属于北方,是小麦和玉米的主产区,不种稻子。
年年没吃过大米饭,不过这是他第二次吃大米锅巴,上次是两年前,祁长寿从义安煤矿回来时带的。
“傻孩儿。”
田素秋笑着戳了下他的额头,动手收拾猫屎撅。
一家人说说笑笑,不知不觉夜就深了,春来要去场庵睡,他想带上年年。
祁长寿没让。
他离家越近,见孩子们的时间越多,越喜欢他们,越为自己前些年不在他们身边遗憾,这次有五天假,他想跟孩子们尽可能多呆在一起。
年年也不太喜欢去场庵睡,除了那儿有好几个人打呼噜,还因为人多,气味难闻,路远反倒不是问题,来回都是春来背他。
他特别喜欢趴在哥哥的背上,在黄昏的田野里慢慢走,昏黄的暮色,静谧广袤的田野,让他特别安心自在。
如果场庵只有他和春来两个人,他肯定天天都去场庵里睡,这样,就能天天在星光漫天的田野里晃悠,那是比过年的肉饺子还让他喜欢的味道。
吃的饱饱的,被窝儿柔软温暖,祁年年躺进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他被尿憋醒,迷迷糊糊中正想喊“妈,尿”
,让田素秋点灯,听到田素秋说话的声音:“不是我好埋怨,家里欠一屁股帐,房顶再不修,眼看就没法住了,就等着你剩那俩工资咧,你不说省着点,还专门抛洒,不年不节的买啥点心,你知那一包点心够管几个参忙的人吃一顿饭不知?”
祁长寿说:“我是想着孩儿过生儿咧,想叫他们高兴高兴,别生气了,以后我不乱买了,钱都攒着给你。”
田素秋说:“不是我生气,是这日子没发舞爪,这一开春,天一热,鸡子又该上房乱扒了,年年这儿上学了,没法看房,我要是一去上工,鸡子一晌能扒好几个窟窿。
我脾气不好,看见房顶的窟窿就上火,以前因为这打过雨顺跟年年多少回?过后想想,我也知孩儿冤枉,他们恁小,看着鸡子乱扒也上不去房,可我就是压不住火……”
祁长寿说:“别难受了别难受了,过几天走,我一下到麦口上再回来,多攒几个钱,我回来给麦一收完,咱直接给房顶也收拾了。
这回咱提提心劲儿,多买点赤泥,房顶的泥打的厚点,能经好几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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