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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只是去玩,透透气,放放风,又不是在她们那里落户扎根。”
佳珲说得理之当然“你以为那种日子我没过够吗?从前一到冬天,厄涅就带着我们躲回聚金山,用羊粪涂墙保暖,到处臭哄哄的,鼻子都要失灵。
我不会在外忍饥挨饿了,厄涅也不希望我那样。
春夏时,我会在长空烈日下逐风,秋天在水草丰美的地方看星星。
等冬天万物枯竭,我就回你家去。
你家暖暖的,香香的,你的床软软的,很适合猫冬,我很喜欢。”
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起来,想到日后与她相伴着消磨时光的居然是安巴灵武,不由感叹世事多错迕,真是命运作弄。
“不然我怎么如此担心你的安危呢?我生怕你死去,毕竟你是我厄涅在凡间见到的最后一个人。”
“——更何况,只有你知道她死在哪儿。
你杀了她,并将她送上永生的神殿。”
说这话时佳珲确有一瞬眼风沉沉,指向明确的仇恨光热冷透,在望着她时犹存一分动摇,随即愈发恍惚,最终溃决若无物。
北堂岑沉默着没有说话,与佳珲对视片刻,复又凝眉望向空猗。
她与植被、风、水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络,仅仅只是站着,情绪并未在脸容显露。
人的视野与认知是如此清晰、明朗而颠扑不破,以至于世事往往与其真实样貌谬以千里。
北堂岑有时会对萨赫麟珊蛮感到好奇,过去与未来并至,横纵、深浅与内外皆在她眼前构成图景,她故而对自己听见、看见的每一个人施以援手。
她的眼中是否没有善恶,没有先后,没有侵扰也没有抵抗,只有向前、向上的生长?不断地生长,在彼此的阴影中生长。
她与佳珲谈不上志趣相投,甚至没有任何地方相似,只有母亲对她们的期许是相似的。
也不是不可接受。
半晌,北堂岑有些看开了,退让道“好吧。”
这倒不是大事,无非也就是多双筷子,多两匹马,兴许还有几条狗,一群小羔羊。
北堂岑在花厅站了一会儿,目送她二人离开,忽然想起是不是要给佳珲留个单独的小宅院,别她到时候成天往客房来,嘴上说着暂居,一躺下就赖着不肯走,闹人。
不动这个念想还好,开个头就有些收不住,北堂岑一想到往后每到冬天都要和佳珲抬头不见低头见,就觉得心里发毛,似是安生日子还没过上就一去不复。
她两口将待客的新酒喝了,拄着手杖往青阳院去。
近来雨雪接连不断,天阴得很,催人困乏。
幽微的烛光从雕花窗棂中透出来,北堂岑踏进院门,边峦裹着大氅,正坐在桌前捏雪团,抬脸与她对视。
“娘,喝热茶。”
斑儿一双手冻得通红,放下竹刀,将海碗中的净水倒进木桶里,转身过去给娘倒茶。
金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,斑儿已经走到家主身边坐下了。
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快?坏死了,根本没有认真雕雪团,就记挂着他娘刚刚出去见肃使。
金淙看得直发愣,雪团捏的小兔子还没插上耳朵就被他搁在一旁,也往家主的跟前凑。
“出事儿了。”
北堂岑将海碗端在手里,见金淙儿过来,便把手杖塞给他。
白蜡木的质地,四棱钝圆,节环下弯,拿起来比看着要沉,很打手,金淙掂量两下,有些懵懵的。
“鹞鹰要回雪原,我估计她在折兰泉也呆不久,常要到咱们这儿来住。”
北堂岑此刻确是有些着急的,问边峦道“从前卫所娘们的院子还在么?先腾出来,万一她真来,让她住在那儿。”
“那里格局不错,也宽敞,几位曹官说送印以后还在咱们家的前院住,都分好了,应该没她的位置。”
“那马房呢?以前我从营里回来,住的倒座房还在么?”
“那个院子还在,准备改成马厩和犬房,可能不太适合住人。”
“就那儿吧,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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