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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仵作脸色本就苍白,听到这句话,愈发惨白,几乎成了死人色。
说人人到。
俞木匠和其妻莫大姐一起出去做工,此刻刚刚散工,刚出门就听说苏婶子又跑去告官了,夫妻二人不知发生何事,正在街边议论,便被前去传唤他们的人认出,把他们拽回了衙门。
莫氏不明就里,但听乐无涯问及为何在常小虎嘴里放两样物件,便马上想起来了这件小插曲。
她比比划划地举起巴掌:“当时小虎的手就是这么摊开的。”
几人不曾提前对证,细节也并无出入。
此证有效。
他惶恐地抬起视线,和乐无涯恰好碰了个正着。
乐无涯冷声问:“尚仵作,你从事刑狱多年,《洗冤集录》“溺死”
一篇,想必是烂熟于心了吧。”
尚仵作挢舌难下。
“不记得?我背与你听。
‘若生前溺水尸首,口合,眼开闭不定,两手拳握;投水则手握、眼合、腹内急胀‘’……”
乐无涯定定望向他:“你言,常小虎乃溺死。
溺死之人,可有手掌散开的道理吗?”
乐无涯语速渐疾:“据案卷所载,常小虎种种情状,皆合溺死之征;身上伤口,系水中杂物所伤;身上愈合的伤口,则是苏氏教导儿子时留下的。
可是,尚俊才,常小虎头骨破碎此等致命重伤,你略过不提;死者双手散开,与溺死情状不符,你更是言之凿凿,大发妄语,说常小虎唇角有水沫,是打量着常小虎身殒肉糜,不可再验了吗?”
“彼时正值夏日暴雨时节,河水浑浊,常小虎坠河时倘若还有口气,口鼻必然吸入河沙等杂物,就算苏氏打理得再精心,也不可能面面俱到。
你可要我沃汤灌顶,看看这头骨鼻腔眼眶,有无泥沙流出?”
尚仵作再无可辩,瘫软在地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乐无涯声色俱厉:“常小虎冤死,全你一人之过!
你仗着通晓验尸之术,便敢伪造案卷,误导苏氏,让其以为常小虎乃意外身死、撤销诉状。
真不知这十数年间,你炮制了多少冤假错案,令多少死者乞天讼冤,亦不可得!”
随着乐无涯的声声控诉,百姓们义愤填膺,却也鸦雀无声。
听闻“乞天讼冤”
一句,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响亮的“好!
!
!”
紧接着,外间乱作了一团,叫好的,斥骂的,向身旁没听懂的人解释的,各类嘈杂声音响成一片,甚至有那正义感强的,猛掷了一只草鞋过来,准头还不赖,正正好砸在了尚仵作的顶门心上。
听一句,尚仵作的面色便白上一层。
他听出来了。
乐无涯哪是在申斥他,分明是一顶接一顶地给他扣帽子!
他要是把“炮制多少冤假错案”
一罪担下来,就不是丢饭碗那么简单了。
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!
尚仵作连装晕逃避都不敢,强忍着翻涌的晕眩和剧烈的耳鸣,艰难翻过身来,五体投地地拜倒在地,带着哭腔大呼:“太爷!
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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