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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上寨祖母回忆录养育之恩情永恒（第2页）

就这样回到家里，不吃不喝又不敢说，等祖母问急了，我才怯弱弱说：——红包——红包变成杨家将，杨家将变鸽子飞了。

然后我才从裤兜里抽出皱巴巴的《偷拳》小人书，祖母刹那变了脸色扬起手，凶了一顿：“你这个败家子！

骗人！”

我马上抱住祖母的大腿嚎啕大哭，“哇哇——”

，祖母停了下来给我擦干眼泪，认真地望着我的脸，许久长叹了一口气。

记得那是祖母第一次骂我也是最后一次，她一定生气了，我还偷瞄到了她仅有的一只眼里闪出的光。

我躲过那一巴掌，后来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，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撒下的弥天大谎，却无法自圆其说，直至现在我想着手写武侠小说《偷拳》才倒出来。

以后我上学了，每次领到的红包都有祖母保管，祖母说放在她手里会升值，两元变四元，五元变十元。

后来有没有升值不重要了，但对于我却换来了无数的本子和铅笔。

就这样，我的红包在奶奶抽屉里一年积一年，直到2005年，我接到家里电话说祖母病了，我二话不说马上赶回家。

一到家，行李一扔“奶奶——”

我大喊。

屋里，没有声音，我跑进祖母的房间。

那时祖母很老了，躺在床上，满头银发，堆满岩石的脸上皱纹累累没有血色，深陷的眼睛如干涸的水井，手瘦得像干柴爬满老茧，整个人瘦得像一小捆稻草。

只见她努力睁开眼，看到我，嘴角动了一下，微微笑了。

接着她使劲用两只手支撑身体起来，却没有力气起来，我马上扶着她起来，她的手凉冰冰的，微微抖动。

我的眼里湿润模糊了。

片刻倒了一杯热开水给她，祖母喝了一口：水凉了！

——天啊！

这还是热气腾腾的开水吔！

我说，再去倒一杯热的给你。

然后祖母轻轻摇了摇头，定了定神，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：小毛，回来了！

一个人回来？

我使劲点了点头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，因为我上次告诉她有对象了，记得祖母说她红包都准备好了。

——我又撒了一次善意的谎言。

对于这次的谎言，我无法解释。

我只知道苦涩咸辣的泪水在我眼里打转，久久不敢承认我的欺骗。

然而，祖母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，我终究逃不过她的眼睛，尽管她只有一只眼，她认真地盯着我：“不怕，会有的！”

，然后一阵强烈的咳嗽。

听罢，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，低下头，两滴豆大的泪珠落地有声。

我却不知道，这么做是为了感恩还是为撒谎赎罪。

祖母见我跪下，马上放下水杯，抬起手指了指木桌子中间的抽屉，嘴巴一张一合，沙哑的声音细细念：里面有——有——红包。

我站了起来，揉了揉被泪水刺痛的眼睛，打开那个挂着锈锁头的抽屉，在一本毛主席语录下面找出一个红布包，翻开布包，里面的全部是红包，细细一数：24个，刚刚好是我8年来走亲戚家领的红包，其中23个是空空的，只有一个没有开口，祖母示意我打开，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拾圆纸币。

——我突然想到小学时，祖母告诉我只要考到三好学生就有红包，但是我从来没有得过那个奖项。

所以这个红包一直没有送给我……

只见祖母眼里蒙着一层雾，微微说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你红包了！

我心一酸：“我是大人了，为什么还要给我红包？”

我声音有些哽咽。

我透过婆娑泪眼，却见祖母低声喃喃：在我心里，你永远是小孩子……

我走过去问她：“我是不是永远长不大？奶奶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