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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砒,性热,有剧毒,能毒死人。
可是北方沙田贫瘠,并且长出许多害虫来侵害庄稼,当地人常购买红砒放到田地里去,用来驱赶杀死害虫。
要是有人误食了红砒,立即就断肠而死了。
有个叫闵祝的人,字三峰,是汶上农人闵贤的儿子,从小就灵敏聪慧,相貌温婉,犹如闺中的女子,父母对他十分疼爱。
东野的子良和闵贤是总角之交,从小一块儿玩耍长大的,长大之后,更是成了莫逆之交。
由于田亩相连,两家居住的村庄相隔只有三里远,两人时常来往,闲话桑麻,谈论农事。
子良有个女儿叫砧娘,年纪和闵贤的儿子闵祝差不多,面貌惠丽,而性情淑贞。
有一次,闵贤和子良相互夸耀对方的孩子,于是,就结成了儿女亲家。
转瞬之间,闵祝已十九岁了,耕种天地之余,喜欢吟诵诗文,不喜欢去和那些牧牛的童子嬉闹玩耍。
闵祝的邻家有一个荡妇,常挑逗他,闵祝总是面红耳赤地逃走,别人把他看作痴呆的人,说他真是呆子,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风情,他也不在乎这些,只是不去搭理那浪荡的邻妇。
还有,村子东边的乐氏妇,更加是一个风骚的女人,性情又骄悍,把自己的丈夫当做犬马一样来虐待,她的公公婆婆见到她,也常被吓得两腿发抖。
乐氏妇长偷野汉子,和在田地中看田的庄稼汉勾搭,常露宿田头,偷情为欢。
野外潮湿,又加上风寒露水侵袭,时间久了,便生了癣癞病,皮肤生疮开裂,头发也不住掉落,更让人看不起。
邻妇由于挑逗闵祝不成,常怀恨在心,总想找个办法陷害他。
正巧那乐氏妇来向邻妇借锄头,坐在屋檐下的矮凳子上,和邻妇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才离开。
闵祝又从她家门前经过,邻妇就坚决请闵祝到她家去坐一下,就把刚才乐氏妇坐过的凳子拿给闵祝坐。
闵祝身子向来羸弱,这一坐,就沾染上了乐氏妇的癞疮了,一个多月之后,浑身上下都感觉像是有蚂蚁在爬动一样,瘙痒难忍,比起乐氏妇,更加要厉害,无论用什么药物涂抹清洗都没有效。
父母担心会传染给全家人,就把闵祝移到庭院门口的小房子中,从此,饮食方便都需要人照顾,那痛苦就可想而知了。
村里的人都怀疑是不是发生了流行的病疫,哪里知道闵祝是被邻妇算计陷害的,连闵祝自己也不知道。
邻妇见闵祝终于受到了灾祸,就幸哉落祸地去讥讽他,说:“郎君患了此病,真是为你感到可惜啊,砧姑姑那般貌若天仙的美人儿,却无法消受,这可怎么办?”
闵祝听了,也觉得情况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,心里更加痛苦万分。
子良夫妇见闵祝病成那样子了,也有悔婚的意思,然后,还是希望闵祝能好起来。
没想到到了第二年,两个的儿女都已该婚嫁了,而闵祝的病情却加剧得更加厉害,子良的妻子实在等不下去了,就暗中请亲戚乡里的人向闵祝家传达一下她的意思。
闵祝的父亲闵贤还没有说话,他的母亲便勃然恼怒起来,说:“我家的儿子不是生来就有病的,谁能肯定他就不会好了呢?他家就那样等不得急着要悔婚了,要是我儿子真有什么不测,难道就不能等他去了再说吗?”
闵贤想允许他家退婚的请求,只是碍着妻子的面,没有立即答应,可是来说的客人在他家徘徊了一下,不想讨个没趣,就离去了。
闵贤进到内房去,见妻子仍是怒气未消,在那里恼怒不已,就说道:“祝儿的病确实严重,已是朝暮之人了。
或许本来就和砧娘没有夫妇的缘分,然而连累她预先做了寡妇,这也不好吧?”
妻子道:“既然已凭借媒妁订下了婚事,就那么容易毁弃吗?绝对不行,马上将媳妇娶过门来,即使是儿子没了,还有守寡的儿媳呢?”
闵贤见他妻子这样说,也没有办法。
闵祝病得那么久,整天睡卧在床上,家里其他的人都感到厌恶了,邻妇原本只不过是一时的恶作剧,想让闵祝受一下苦,没想到闵祝却病得那般严重,心里也后悔了,反而时时来看望照料他,极为殷勤,也许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过吧!
偶尔也把子良的意思泄露给闵祝,闵祝悲伤地说:“这是前生造的孽啊!
还要连累人家闺秀,留下来世的冤孽吗?”
半夜之中,撑着力气写了离婚书,请邻妇带去交给子良,可子良不敢立即接受,就把离婚书返回给闵贤,让他看一下,闵贤说:“我儿的意思很好,何必还要推辞呢?”
闵祝又匍匐着到子良家去,说:“我命薄,辜负了长着的疼爱,闺中之人,已到了出嫁的年纪,而我却又病入膏肓,就请你们改嫁吧,希望千万别再有什么推辞。”
说完,哭泣亲自把离婚书呈上,然后就出门去了。
子良一阵错愕,不知道说什么好,就叫人牵着牛,送闵祝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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