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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一口血喷出,赵煦心中反而清明了。
他推开邓婆婆来扶自己的手,往墙垛那走了一步。
朱季川喝道:“张先生好本事,一人匹马而来,只用三寸不烂之舌,便想立下旷世奇功,若是你成了,便可算得上是天下第一谋士。”
姓张的在城墙下虚虚拱了拱手:“比不得朱公子少年英武,你在赵煦小儿身边,何尝不是想立功?你我大可推心置腹,同仇敌忾。”
朱季川鄙夷道:“你安国府以数万百姓披麻戴孝的灾难,挟持百姓、官员、朝堂为窃国之举,我朱季川不屑与你推心置腹。”
“这大宋江山该谁坐,赵氏传了数百年,兄传弟,叔传侄,父传子,兜兜转转,可并没有什么定数,”
姓张的冷笑一声,“赵煦小儿体弱身残,既无定国之智,又无安邦之躯,长于妇人之手,困于妇人之威,他又何德何能。”
“张先生此言差矣,官家以身弱之躯,以一己之力,将被你安国府祸害的白塘县五县三区水患治理得井井有条,受灾百姓居有定所,衣食无忧,还福泽庇佑了附近其他县的受灾百姓,这就是安邦。”
朱季川接着说,“他识人善用,以贫弱百姓对阵你安国府州兵,让林先生死得悄无声息,又打得金将军屁滚尿流,这就是定国。”
他也同样冷笑一声:“可叹先生勤学苦读多年,一把年纪,眼光却一如幼童般幼稚而短浅,只怕也是沽名钓誉之辈。”
姓张的一拍折扇,用折扇指着城墙上的他:“你……”
朱季川:“转念一想,像张先生这等肤浅之辈,却被称为安国府幕僚之首,可见安国府也不过如此,日薄西山,虞渊不存。”
姓张的:“黄口小儿……”
朱季川打断了他:“先生何不弃暗投明,官家身边人才虽济济,但要养一条如先生这般善吠能叫的狗还是有一席之地的……”
赵煦听得终于展颜笑了。
姓张的:“某不与你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利,两个时辰后,某没有带着赵煦小儿前去官道口,这清水潭和荷包套便要开闸泄洪了。”
“怎知先生不是在信口开河,妄图以巧舌将城门骗开?”
朱季川举起了手中的弓,“不如我一箭射死先生来试试?”
待他搭上羽箭将弓拉开,姓张的退了两步:“你不妨问问城里的灾民,五年前的洪汛除了没有这次严重,洪水泛滥区是不是同今日一模一样?”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赵煦追问道。
“五年前的那次不过是小试牛刀,为的就是一朝起事。”
姓张的又将折扇打开摇了摇,“算算时辰,我出发前来的半个时辰后清水潭方向该有狼烟起,又半个时辰后荷包套也有狼烟起。”
“赵煦小儿,狼烟若四起,洪水便将至,”
他得意道,“你若不与我一同出现,接应我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“你要记得,这三次的洪水都是因你而起。”
“满城的百姓听着,就是这个人害得你们家破人亡,今日他若不出城,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。”
“这城墙下的士兵们也请记得,你们千里奔赴而来救护的人,即将置你们于死地。”
突然间,城墙上有人指着左方大喊:“那边冒烟了,那边真冒烟了……”
邓婆婆呆愣地看向那边:“清水潭那边真的冒烟了……”
赵煦喝问道:“姓张的,我来问你,上游骑羊皮舟前来报讯的羊报勇士,是不是你们杀的?白塘县邓县丞是不是你们杀的?”
姓张的却不答话,只催促道:“赵煦小儿,朱公子,留给你们做选择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举目四望,城墙上隐约可以见到远处有一点河面。
小七妹和青叔他们在大雨中艰难地给荷包套疏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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