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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0018M晚上快到十一点时耿天写完了邮件发给王海青,和段泽晨锁上公司大门,一起步行回两公里外的住处,天气晴好,也算披星戴月。
“我们现在已经在六十天以外了,还看不到港口,只有再坚持坚持了。”
段泽晨无奈又无情地说道,耸耸肩。
“必须尽快进一个港,让大家休整一下,不然就完蛋了。”
耿天叹息地说。
很大程度上,这是她的激进措施所带来的,她才主导了这家公司六个月,公司运转就已经消耗了一百四五十万元,而全员倍极疲乏,处在行将士气崩溃的状态边缘;此前段泽晨创立和主导公司差不多一年才花了四十来万而已,状态上佳。
不过段泽晨承认他只是完成了一个技术验证版的开发,到底有没有用都很难说,而耿天的这一把领军突击让这个技术验证版变成了真正的产品,两者不可同日而语。
“什么港口?”
段泽晨不解地问。
“好消息。”
耿天先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句,噤声不语,修正为,“确定的消息。”
段泽晨知道大致是什么,稍微惊讶,“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定吗?”
“我给王先生去了一封邮件,敦请他约时间和我们谈一谈这件事。
《战国》已经接近杀青,究竟我们是自己运营还是委外运营,这时候必须要有个结论了,只要有个结论,不论是哪一个,大家的感受就会好一些,就等于我们经过漫长的海上漂流之后进入了一个港口,坏血病的计时器又要清零重新开始。”
耿天既沉重又有意放松地说。
“你倾向于哪一种?”
段泽晨问。
“这还用说吗,我想要完成2004年的业绩对赌,以及2005年的。”
耿天说得简略,其实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。
两个人在沿山道上安静地走了好一会儿,蝉鸣得让人心焦,段泽晨开口:“我在想,我们所面对的困境和你所希望的是不是差得太远了。
最低需求我们本来只需要进一个港口,另一方你却想要成就一个海域的霸主?”
耿天深呼吸,打了个哈哈,“你说得没错,所以我们就为了休整而停下来,驶进一个港口,然后呢?”
“然后再说啊!”
段泽晨提高了声量,觉得这是一个不证自明的道理。
耿天冷笑了一声,立即意识到自己脾性中的暴戾之气,低头沉思一下,“我现在比以前更加理解老杨了,在很多事情上。”
段泽晨点头,“比如说?”
“作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,他所有的重要决定,无一例外地受到这件事本身合理性和必要性的影响,”
耿天在这里停住,斟酌言辞的准确性;这句话近乎正确的废话,但是为了下面的铺垫,“和对公司整体现金流的影响。
实际上现金流影响的权重更高。
我们之前只以为前者才重要。”
段泽晨同意这一点,他从前也是这样,没接触财务报表前和接触到财务报表后是大为不同的心态,到他要为财务报表负责之后又再一次变成不同的人,由志满自信到戒慎恐惧,再到如履薄冰。
“所以,到时候王先生不论选择哪一样,自运营,还是委外运营,我都不会怪他。”
耿天接着说道,言不大由衷。
“如果可以回到以前的某一个时刻,我会选择不创业,当一个安静开发的程序员就挺好。
创业太难了,不是说有多辛苦,而是我根本掌握不了大局,变化比计划快得多,应变我不是说它不好,但会一点一点让整个初衷全变掉,变成我们根本就是在做我们并不希望做的那件事;除非我们把希望做的事勉强简化为,赚钱。
但我不是为了赚钱。”
段泽晨安静了好一会儿,忽然开口,怅然又诚挚地说道。
“赚了钱,你就可以做你想要的游戏。”
耿天说,这是游戏行业最核心的梗。
“我宁愿理解为这是一条上了就很难下得去的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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