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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说有什么能让争权夺利的对家,摒弃功名利禄、难舍难分,那一定是爱情吧。
“本王喜欢与你饮酒,上次你讲的豫章旧事,只讲到一半,本王日思夜想,终于盼到今日再见,定要与你尽兴而归。”
李挽许是被自个儿的厚颜无耻逗乐,一席话毕,实在绷不住坏笑,平素不见丝毫起伏的唇角忽而高高扬起,朱唇玉面,在朗朗晴空下越发夺目。
看得一众正经八百的公卿纷纷咋舌,只道是,现在的年轻儿郎,可真会玩。
外人只见得两人暧昧,殊不知白瑞生后背冷汗一涔碾过一涔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与无人处,李挽看向他时那玩味的眼神有多骇人!
还有搭在他劲畔的大掌,看似轻柔,实则没有片刻松懈,就像一只利爪,随时可以把他撕碎。
可是,豫章王的邀约他能拒绝吗?
显然不能。
建康城最大的酒楼,万花楼,纪勇男和纪子辉下了朝,一早便来此处候着。
酒楼宽阔,绿荫丛生,流水淙淙。
二人为了避人耳目,寻了假山背后三层楼边的一方寻常雅间,蕉叶虚掩,玉帘卷起,爷两便作普通食客,就着两盏清茶,细细聊起等会儿会谈机要。
殊不知,他们邀约的那位张霄,在太极殿外瞧了场热闹,直等到李挽尊驾启行,才紧赶慢赶赴约而来。
这厢纪家父子未等来张生,李挽倒是先一步踏进琼宝阁,挑了最上层一方软厢。
“本王最爱这处阁顶,总觉得坐了此处,九层宝阁,便得了九成福气。”
他松了金玉革带,玄袍散开交领,烫金椽边堆叠在他的腿上,两缕青丝从鬓边垂落胸;
春风轻抚,外面的人只见得这人狂妄潇洒;只有白瑞生,离得近了,才能瞧见他全然阴沉下的面色,眸子里是春风都化不开的万年冰霜。
轩窗洞开,他坐在风口,根本不看白瑞生,像是自说自话。
这情形与王府夜宴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样。
每每王妃看来,王爷立马表现得热情开朗;王妃目光一离开,王爷的笑意也瞬间冷下,甚至很嫌弃的在席案底下疯狂搓手。
位高权重的摄政王,白瑞生不相信他会清闲到与对家白日饮酒。
他知道豫章王有心利用自己,却不知道他到底揣着什么坏心思。
日夜揣测,搞得白瑞生都要精神分裂了。
难受归难受,但白瑞生到底没胆子惹怒李挽,沉默许久,只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接话,
“王爷何需来此宝阁?降生李氏,本就带了十成的祥瑞;又封豫章,更是十成的功德。”
他记得李挽说想听豫章逸闻,便想着随意讲些,快快糊弄过去,“豫章有座十层浮屠,王爷可知?”
“哦?还有此等宝物?”
话虽然这样说着,可李挽转过的脸上,未见半分兴致,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定定的看着白瑞生,酒樽举在手中,
然后,非常明显的,将手腕一抬,酒液淋在桌上。
“哎呀,瞧我笨手笨脚的,定是白郎的故事太吸引人。”
他的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,手指往白瑞生袖口虚点,那里掖着陆蔓洗净还给人家的雪白巾帕。
白瑞生朦胧生出一丝猜测,狐疑的将绢帕抽出来,铺在撒酒上。
带着淡淡皂香的细软绢纱,眨眼湿透,染满酒腥。
李挽似觉得不够,团了巾帕,胡乱揩在木纹上,很快便将小娘子收拾齐整之物,弄得挑丝勾线,皱皱巴巴,再不能用。
这下他满意了,长指捻起一角,挥手扔到了屋角的大花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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