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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方去世以后,饭馆落到了朱碧云手里。
主人换了但店名没有换,仍然叫沈记饭馆,为的是留住老顾客。
沈记饭馆价廉物美,老顾客不少。
他们大多是附近的住户或店家的伙计,也有三轮车夫和小商贩。
中午一向是饭馆最忙碌的时候,辛苦了半天的客人坐在店堂里,要一大碗饭或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,再来一盆炒鳝丝或者酱爆肉,浓油赤酱,味道好分量足,客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天说地,热热闹闹,不亦乐乎。
很可惜,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。
随着日本鬼子对经济掠夺不断加码,老百姓越来越穷,饭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差。
今天中午更惨了,店堂里光溜溜的,连一个客人都没有。
朱碧云趴在柜台上算账,边算边叹气。
没生意就没收入,但各种开销却不得不照付,长此以往怎么亏得起!
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,有人推门进来了,一看是王保长。
她赶紧放下账本,热情相迎:“哎哟,我当是谁,原来是王保长啊!
请坐请坐!
媛媛,给王保长上茶!
快一点!”
“不客气、不客气。”
王保长一屁股坐下,摇着手中的芭蕉扇,问道:“怎么样啊沈太太?生意好吗?”
朱碧云要面子,不想暴露饭馆的窘境,硬着头皮说:“托王保长的福,生意还算过得去。”
林媛媛端着一杯茶走来:“王保长,请喝茶。”
王保长看着她说:“哟,林小姐,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,难怪都叫你饭馆西施,名不虚传、名不虚传啊!”
林媛媛含羞一笑。
朱碧云却沉下了脸。
她听不得别人夸林媛媛漂亮,一听就上火。
她把林媛媛赶回厨房,回头问:“怎么样王保长?还是老规矩,炒猪肝、醋溜鱼加一斤黄酒?”
“不不,不用麻烦。”
王保长摆手道:“今天我不是来吃饭的,我在家已经吃过了。”
闹了半天这唯一的客人并非客人。
朱碧云很失望,悻悻道:“吃过了?那你来有何贵干啊?”
王保长摸了摸酒糟鼻,瞟着她说:“怎么?没事就不能来坐坐了?你讨厌我是不是?”
“哪里哪里!”
朱碧云陪笑道:“我讨厌谁也不敢讨厌你王保长啊,你来我求之不得呢!”
她说完准备回去继续算账。
王保长拽住她说:“你急什么,坐下,我有话跟你讲。”
朱碧云有点不安地坐下了:“有话跟我讲?什么话?”
王保长慢悠悠道:“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哦。”
朱碧云愈加紧张:“你别吓人好不好!
到底什么话,你说呀!”
王保长一笑,从兜里拿出本子和收据:“玩笑开够了,实话告诉你吧,我是来收税的。”
朱碧云一愣:“你说什么?收税?”
王保长叹了口气:“上面像催命鬼似的,三天之内定要收齐,我也没办法,太阳火辣辣也得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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