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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牵起唇角,起身与阿洛隔着一张桌子对峙,“不仅仅是卫队的指挥权,‘史上最年轻魔导师’这个头衔我也会从你这里拿走。”
漫长到让人忘记时间流逝的沉默。
阿洛终于低笑出声,绿眼睛嘲弄地闪烁着:“打败我、羞辱我竟然是奥西尼家的大小姐归来之后唯一的念想,我是否该感到荣幸?”
迦涅呵地驳斥:“不要自作多情,是你恰好堵在我要走的路上。
我要往前走,当然得踢开挡在面前的第一块石头。”
这个过于具象的比喻激怒了阿洛。
咚的一声,是他握拳用力锤击桌面。
沉重的胡桃木书桌不情愿地晃了晃。
“你说我猜错了,我也希望我猜错了。
可我什么时候挡你的道了?为什么非得是十三塔卫队?!”
他再度越过桌子凑近,问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,却不再是酒馆里那极力克制怨怼的态度。
“你是正统得不能更正统的名门继承人,看不起异界研究这样的新学说理所当然。
任何一座魔法学府都会抢着邀请你,古典学派掌控那么多卫队,肯定能空出一个领导者位置给你。
你完全可以把银斗篷还有我当空气——你家的那么多朋友就是那么做的。”
阿洛好像完全不在乎抬高的声调会惊动外面的人,越说越快。
“你有那么多更好更合适的选择,却偏要来抢夺这个在你眼里可有可无的新组织,就因为它是我创立的。
你不留任何合作的余地,因为你要我失败并且屈服。
你就是在针对我,一切全都只是因为是我,是这样吗?我理解错了吗!
?”
弹劾的词句宛若疾风骤雨,一问接着一问,迦涅忍无可忍,拿起桌子上的水晶镇纸重重拍下。
沉闷的叩击声宛若远雷,他们之间残存的那一层难以言说的顾忌也轰鸣着,摇摇欲坠,而后彻底溃塌了。
她的表情冰冷,嗓音因为怒火尖锐:“是又怎么样?!”
“哈哈。”
阿洛低笑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!”
“笑你。”
迦涅不禁抓紧了兽型的镇纸。
阿洛眼珠微动,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,却没有退缩,唇角反而翘得更高,像在邀请她直接诉诸暴力。
“因为我是奥西尼家的耻辱,所以你必须在每个方面都击败我。
就连你急着晋升魔导师,也只是为了比我更快做到同一件事。
因为只有证明阿洛·沙亚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污点,你才能感觉自己不那么糟糕。
你活在姓氏的阴影里,让它决定你的一切,从你使用的魔法到你的敌人、你的行事作风、你的价值。”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叹息声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肺叶里。
“说真的,迦涅,这样不无聊吗?”
她的脑海中有须臾的空白。
啵,仿佛在遥远的波纹之上,饱满的水泡被轻轻一戳,猝不及防地破裂。
屏住呼吸,心跳好像也停止了,她一动不动地瞪着他。
然后她很慢很慢地向外呼,吐光胸腔间堆积到发痛的浊气,让肋骨胸骨向内挤压,直至新的溺水般的窒息感觉从内向外蔓延。
迦涅平静地说:“当然不无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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