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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旸看了眼他身后的马,转过脸,面色再次转为阴沉,朝着手下厉声喝道:“你们怎么做事的?竟连姜大将军也敢拦?为何不让入内?”
那卫令和后头的守卫早惊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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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毅获罪入狱的那一年,南司十二卫里他原来的高层亲信便全部都被剔除了。
这群西门卫兵,恰也是这两年才进的,只听说过姜毅的名,却不知道他的样子,所以先前姜毅一行人到的时候,根本不知道他是谁,只道是个普通的边郡牧监令。
此刻见沈旸如此怒气冲天,卫令慌忙辩解:“最近每日都有各地自称是送寿礼和贡品的人马到来,他们也没提及大将军的名,小的这里人手有限,一时没有照应到。
且照规矩,马匹是不能直接入城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“啪”
的一声,沈旸一鞭子重重抽在了卫令的脸上,顿时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还敢狡辩!”
鞭子如雨般不断夹头夹脑地落下。
卫令吃痛,不敢再说话,捂住脸急忙跪了下去,磕头求饶。
姜毅道:“立了规制,便当执行,我等等无妨。
原本最好白天来的,这个时辰确实不便。
可否劳烦他们再去问下太厩丞,何时可来接马?若此刻不便,我明日再来。”
沈旸这才作罢,命卫令立刻派人去催,再转向姜毅,歉然道:“既如此,那就委屈牧监令了。
当真不进城歇息?”
姜毅微微一笑:“落脚在便桥驿便可,不必入了。”
便桥是西来方向进入京都的一座必经之桥,附近有送别亭,也有一个驿置,距这里五六十里路的样子。
“既如此,我便不勉强了。
委屈牧监令再稍候片刻,我另有事,先行回了。
难得来趟京都,多留些时日,若另外有事需要帮忙,尽管找我!”
沈旸打着哈哈,和姜毅拱手道别,转身进去了。
钦使宋长生见他说完了话回来经过身边,眼睛扫了眼自己的满身泥水,若无其事地笑道:“这雨水天实在惹人厌烦。
方才非得要我自己过去受检,我手下都不行,我只得过去,回来不小心竟滑了一跤,倒叫沈将军笑话了。”
他这话细听,暗暗夹枪带棒的,沈旸盯了他一眼,扭头看了眼路上这辆门窗紧闭的马车,淡淡道:“车里可是接过来的菩公孙女?”
钦使点头:“正是,从河西至此,披星戴月,日夜行路,也没听她喊一声累,就是为了能赶上太皇太后的大寿之庆,小淑女孝心难得。”
沈旸并无多大兴趣,再次瞟了眼门窗深闭的马车,便径直进入,骑马扬长而去。
菩珠的马车跟着钦使也入了城门,往今夜落脚的驿置驶去。
身后,城门在马车进去之后,缓缓关闭。
菩珠忍不住从车窗探头出去,再次回望了一眼。
那道高大的身影,依然还立在路边等待着,远远望去,犹如一尊雨幕中的石像。
方才在门口这一番折腾下来,待进到城中,天已经完全黑了,因为大雨,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,但道路两边却是万家灯火,远处,那座高耸而雄伟的兰台,因了姜氏寿日的缘故,已经提早挂满一只只红色的灯笼。
夜色幽深,雨水潮润,灯笼的光晕浸化在了夜雨之中,灯火闪烁,一片迷离。
菩珠住的地方位于崇业里,靠近皇宫,是京都最大,条件也最好的一个驿置,接待的通常都是入京的地方大员或者外邦王子和使节。
钦使宋长生方才在城门外沈旸那里吃了个敢怒不敢言的亏,但到了这里,自然不一样,被奉为贵人,驿丞唯命是从。
菩珠被安排住入后院的一间小院里,有围墙,地方虽不大,但打扫得还算干净,屋中所需的各种器物也一应俱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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