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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闫小心谨慎地开车,一路不断偷瞟孟兰亭,见她眉含愁虑,不敢说话,直到快到医院,才小声地说:“孟小姐,先前是我偷偷跟了你,还叫胡太太留意你,你别生气。”
孟兰亭现在何来心绪去想那些,何况早也知道他是听从了谁的吩咐,怎会和他置气。
见他望着自己,神色不安,勉强露出笑容:“没关系,都过去了。”
老闫迟疑了下,又说:“我也是现在才有点想明白了。
原来九公子他是……对孟小姐你上了心……”
“要是得罪了你,孟小姐你也别生他的气……九公子从小到大,皮是皮了些,也没少挨老爷的骂,但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的……上个月不见人影,原本我还想着他去了哪里,现在看来,大概就是帮你去找弟弟了……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……但愿那人就是孟小姐你的弟弟……”
老闫絮絮叨叨。
孟兰亭再次牵了牵嘴角。
老闫仿佛彻底松了口气,说:“我就知道孟小姐你是好人。
你别急,医院快到了。”
说着加快速度。
抵达德国医院已是凌晨,周围静悄悄的,医院大门口有个便衣在等着,见老闫领了人来,问了句是“是孟小姐吗”
,得到答复,没说别话,带着她进去,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前。
那里还有另个便衣在守着,说:“人在里头。
孟小姐你进去吧。”
孟兰亭停在病房的门口,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。
她定了定神,透过门上嵌着的那面玻璃,看了进去。
病床上躺了个年轻人,手上挂着盐水,闭着眼睛,一动不动,仿佛睡了过去。
虽然这个人,现在瘦得几乎脱了形,但是,就在他那张脸映入眼帘的一刻,孟兰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她的眼眶一下热了,推开门,奔到了病床前,抬起颤抖的手,轻轻翻开他的衣领,看到了耳后那颗熟悉的,小小的痣。
清清楚楚。
从收到电报之后,直到片刻之前,这几天,一直折磨着她的那种渴望又唯恐希望落空的患得患失的巨大焦虑,在这一刻,终于烟消云散。
眼前,这个瘦得几乎已经不成样子的昏迷中的年轻人,他就是自己那个已经断了许久消息的弟弟孟若渝!
这世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个骨血至亲!
找了这么久,被一次次的希望和绝望反复折磨过后,弟弟,他终于回来了。
他还活着。
孟兰亭的指尖,颤抖着轻轻抚过弟弟那张瘦削憔悴的面容,再也忍不住了,抱住他的肩膀,脸压在他的胸膛上,低低地哭出了声。
一个查夜的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,替病人换药。
孟兰亭擦去眼泪,向医生致谢,问弟弟的病情,得知他虽然还没醒来,但病情比刚送进来时,已经稳定了不少,这两天随时就能苏醒,再慢慢治些时日就能痊愈。
孟兰亭彻底地放下了心,再三感谢,送走了医生,她就坐在病床边上,握着孟若渝的一只手,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,看守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,心里充满了感恩之情。
时间一分分地过去,盐水挂完了,孟兰亭拔掉针头,就这样病床前继续守着,守了一夜。
直到天快亮的时候,才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。
迷迷糊糊间,感到边上仿佛有什么动了一下,本能般地立刻睁开眼睛,看见自己竟然卧在了病床上,身上盖着被子。
“若渝!”
孟兰亭下意识地叫了一声,一下坐了起来。
“姐!”
一声沙哑的,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,立刻在耳畔响了起来。
孟兰亭转头,看见弟弟握着自己的手,人就坐在昨晚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上,正在看着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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