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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,涂自强一早就跟班组请了假,找人替他半天的工,因为今天是水自流和骆士宾解教释放的日子,他要去劳教所接他们去。
早上八点半左右,吉春市劳教所大铁门上的小门被打开,然后就见水自流和骆士宾拎着行李卷儿从里面走了出来,涂自强一看到水自流的身影,立刻起身迎了上去,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。
没人注意到一旁的骆士宾嘴角划过了一丝不屑。
吉春市劳教所全名吉春市朝阳沟劳教所,位于兴隆山镇苇子沟村,在吉春市的东郊,三人搭乘公共汽车回了市区,从车上下来,就见涂自强开口说道:
“水哥,骆哥,走,咱们去澡堂好好泡个澡去,去去晦气,泡完澡找个饭馆儿搓一顿,我给你们接风洗尘!”
水自流笑了笑,他能感受到涂自强的真诚,只见他开口说道:
“不急,你每天在木材厂辛辛苦苦扛木头攒的那点小钱留着自己花就成,你水哥哪怕是刚出来,也没沦落到要你请客的地步,你俩先跟我回家一趟,我把东西放下,今儿个我来安排你们。”
叶晨晚上下班,刚进胡同口就看见了乔春燕的身影,此时的乔春燕还没有沾染上那些市侩气,为人还比较真诚,她看到叶晨,开口说道:
“秉昆,你下班儿回来了,来,捎我一段儿。”
叶晨笑了笑,也没当回事儿,等她蹦上来,蹬起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。
这时就听坐在后座的乔春燕开口说道:
“秉昆,你猜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遇到谁了?”
叶晨被她问的一愣,他知道乔春燕自从家里的两个姐姐下乡插队之后,被街道办安置到了国营大众浴池当了一名修脚女工,听她这么问,应该是遇到了认识的熟人,于是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:
“遇见谁了?”
这时只见乔春燕搂着叶晨的腰,然后开口答道:
“我今天在单位看到住在你家后巷的涂自强了,今天他和两个男的到我们那里洗澡,一个是个瘸子,长的还怪好看的,一个长了张驴脸,凶巴巴的。”
叶晨听到乔春燕这么一形容,瞬间在心里对上了号,我说呢,今儿个涂自强少见的请了假,原来是接水自流和骆士宾这一狼一狈去了,自己这边正愁生活乏味呢,你们俩就出来了,看来在里面表现的不错啊,居然这么早就提前释放了……
涂自强的家里,涂自强,水自流和骆士宾这三个难兄难弟坐在了一起,三人正在推杯换盏喝着小酒,菜是在副食店买的,回来简单的扒拉了两下,喝到正酣的时候,涂自强对着水自流开口问道:
“水哥,你们这回出来有什么打算没有?”
在出料班组里,叶晨是年龄最小的一个,此时的他身体还没长成,显得有些瘦小,所以他一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表情,班组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:
“没事的,我跟国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,干活儿的时候,他会适当的照顾你的,你别担心。”
这时旁边一个班组的工人,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叶晨,小声地嘀咕道:
“该着国庆倒霉,这要是秉昆这小崽子扛料的时候扛不住了,一下子不得砸国庆的脚后跟去啊?”
“咸吃萝卜淡操心,怎么着,看他倒霉你可怜他啊?要不你去和秉昆一个班儿?”
众人的议论自然没能逃过叶晨的耳朵,涂自强在班组的人缘极差,因为这家伙本身就一脸凶相,而且一身的社会习气,除了和叶晨走的近以外,根本不怎么鸟别人,众人对他是避之而不及,唯恐惹祸上身。
叶晨笑了笑,没再说话,他也烦涂自强,因为自己本身就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尿性,再加上对他接近自己,本能的有一种心理上的抵触,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能离他远一点,如果不是为了收拾他们这伙人,叶晨也不会强忍心中的不适,和他走在一起。
肖国庆的脸此刻也黑的一比,心里暗骂了一声倒霉,然后带好了风帽,对着叶晨嚷嚷道:
“走吧,祖宗,还在那儿杵着干啥呢?”
叶晨把手里的风帽摔打了一下,扣在了脑袋上,也没在意肖国庆的不满,开始干起活儿来。
其实众人都对叶晨有些误会,自打周秉义和周蓉离开家后,叶晨早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锻炼,他本身会的锻炼技巧简直不要太多,而且当年在部队的时候,平日里没事儿就跟枕木较劲,对于这套业务简直是不要太熟。
现在的叶晨属于那种穿衣显瘦,脱衣有肉的体型,所以干起活儿来自然是不虚。
平日里那是做给涂自强看的,要不然怎么给那只傻狍子发挥的余地啊。
肖国庆跟着叶晨出了会儿料,丝毫没感觉出叶晨的吃力,这让他也减轻了不少的负担,也就没再多说什么。
因为水自流主动把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,所以涂自强判的并不重。
母亲在他几岁时病故了,他由父亲拉扯大,他爸是木材加工厂电锯车间的老锯手。
由于木材加工厂和光字片儿不在一个区,所以他爸每天都得走老远去上班,五十多岁了,终日来回奔波,身体不支。
他上中学后,父亲就经常住在厂里,往往星期日才回家一次。
涂自强是家中独子,既失母爱,亦少父爱,形成了孤僻内向、寡言少语的性格。
按政策,独子是可以留城的,父亲却巴不得他也早一天下乡插队去,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啥揍性,担心他在城里惹祸,二是因为岁数渐渐大了,心里感到孤单寂寞,想续个老伴,和儿子也有些不对付,儿子走了,老头儿自己的愿望更易于实现。
既然家长巴不得儿子早日下乡插队去,街道干部们便将涂志强视为赖在城市里的坏典型,父子之间的矛盾由此产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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