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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嬛从未跟谁说过这些事情,以前跟陆添谈恋爱的时候,她也没说过。
其实那时候陆添对她也极好,但江嬛骨子里有些清高,何况她深知和陆添的差距,她并不想在陆添面前展示自己不堪的一面。
说到底,跟陆添在一起的时候,她也没多少安全感,即便当时她全身心的去投入,仍患得患失。
谢燕沉不一样,江嬛对他好像没有过分的热烈,甚至想过某天她和谢燕沉分开了,她或许会伤心难过,也不会彻底的崩溃;但和谢燕沉在一起,却又让她格外的安心,让她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,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。
江嬛深呼吸了下,缓解了鼻腔的堵塞,“因为我是女孩儿,我妈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抬不起头来,又或者是因为她第一个孩子出生就没了,受到了打击,所以从我出生后,她事事都要拿我和我表哥钟睿比。
钟睿比我大两岁,他上一年级,我也得跟着上一年级,他考95分,我就必须要考的比95分好,他去学书法,我也必须去学,还要学的比他好……高中分文理科,钟睿读理科,我也得选择理科,一直到高中毕业,我都生活在钟睿的阴影下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
江嬛哽咽了声,“我不是不愿意去做,如果能让他们满意,能让他们高兴,我也会很开心。
可是,无论我怎么做,怎么努力,我始终不是他们期望的。”
江嬛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呢?
是她高二的时候,某次考试考了年级第一,总分超了钟睿近百分。
陈婉莹确实很高兴,周末去奶奶家吃饭,她难得眉飞色舞在饭桌上说个不停,而姑姑江禹凤和钟睿就不那么高兴了。
奶奶说:“女娃儿考再好有什么用,又不带把,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给人家相夫教子?”
听到这话,陈婉莹笑不出来了。
或许那刻陈婉莹也清楚的意识到了,因为她不是男孩儿,所以无论优秀与否在江家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晚上回到家,陈婉莹和江禹谦吵了一架,当着江嬛的面,江禹谦一向不爱跟陈婉莹吵,都是沉默的听着。
那一刻,江嬛也突然明白,原来她就算考的比钟睿好,拿了第一,依旧不可能让陈婉莹和江禹谦满意。
她无论怎么努力,都不可能让他们满意的。
所以,从那之后她就不那么努力了,在学校得过且过,成绩慢慢往下滑,但陈婉莹也不怎么在意了,甚至想着让她就近选一所大学读完,毕业后回青湖当个老师或者考个公务员。
高三毕业的时候,江嬛还不到十七岁,大概是叛逆期吧,江嬛第一次违背陈婉莹的意愿,偷偷改了志愿,报了深市的H大,离青湖有两千多公里远,彻底的远离了陈婉莹和青湖的一切。
江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谢燕沉说这些,这些事情在她心里装了二十多年,一点点累积,有时候觉得没什么,但有时候又会时不时刺她一下。
说出来后,反倒轻松了,那些不甘和委屈,好像也随之消散。
江嬛情绪慢慢平静下来,她偷偷的抹了抹眼泪,笑道:“我是不是很小心眼,他们把我养到这么大,我应该感恩的,但是我心里却一直在怨恨他们。”
谢燕沉轻抚着她的头发,亲吻着她发顶,声音沉静柔和,温暖的要命,“江嬛,以后有我在。”
江嬛父母,他没资格去评价什么,但江嬛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又是实实在在的,过去发生的事情,他改变不了,但未来可以尽可能的去弥补。
江嬛指尖蜷缩了两下,她咬了下唇,欲言又止,眉宇间有些挣扎,犹豫了许久,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。
过了会儿,她深呼吸了一下,才埋在他胸前,嗓子哽涩说:“好。”
江嬛用力抱紧了谢燕沉,有些事情过去了,谁都没法改变,与其知道徒增烦恼,还不如什么都不要知道。
她沉默许久,情绪平稳后,说:“谢燕沉,待会儿我想去见下我妈妈。”
三四年前,陈婉莹知道她和谢燕沉的事情后,就把她赶出了出去,那时候快要过年了,到处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年货,出门到街上大家都开开心心成双成群。
她像个透明的孤魂野鬼飘荡在街上,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。
江嬛不愿接着想下去,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次失控。
谢燕沉:“我陪你去。”
江嬛只摇头。
谢燕沉抚摸着江嬛削薄的肩膀,顿了顿,说:“江嬛,四年前在深市,第一次的时候,我就跟陆嘉敏离婚一年多了。”
江嬛:“我知道,陆……陆添跟我说过。”
谢燕沉:“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。”
江嬛:“……他们不信我的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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