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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自《礼记·昏义》)
原本再过个四五日,她与公子就该换上玄衣纁裳,着大帛吉服,奉汤沃盥,同牢合卺,餕余设袵了。
但这样的昏礼,是再也不会有了。
那劲瘦的宫人在外头赶着马,小轺亟亟地往前奔去。
她掀开帷幔,要再看一眼桃林,看一眼他们原本就要嫁娶的地方,然而掀开了帷幔却发现那不过是一扇假窗。
这小轺就似那夜被公子牧的人接走时所乘一样,密不透风,严严实实,休想看见外头一分颜色。
小七恍然失神,怔怔地垂下帷幔,良久过去了,才朝着兰台的方向,喃喃唤了一声,“公子。”
别了,公子。
别了,她的当路君。
今朝一别,再不复相见了。
马车走得又急又颠,她在车里东摇西晃,脑袋肩头磕来碰去,镣铐咣当哗啦,颠得她几欲呕吐。
心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事,竟觉不出什么疼来。
自那个被俘的寒冬,一直想到今岁的赤月。
想到他的不好,也想到他的好,想到遇见过的所有人,想到经受过的所有事,也想到吃过的所有苦,所有种种,辗转到嘴边,却唯有一声重重的叹息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霍然那小轺猛地一停,听见有人打开了铁锁,有道厚厚的门“吱呀”
一声被推开,继而马车的小门也砰得一开,溽热发霉的气味和满满的血腥气直直地冲进了口鼻之中,立时就被这难闻的气味呛得咳了起来。
这便到掖庭了。
还以为掖庭是什么样的地方,原来是个施刑的地牢。
那宫人拽住镣铐作劲一扯,登时就将她从小轺里甩了下去。
这一甩,半边身子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摔得她七荤八素,动弹不得。
那四十余斤重的镣铐砸在身上,砸得生疼,蜷着身子想要缓一缓,那宫人已低喝了一声,“起来!”
小七摔得狠了,一时竟没能爬起身来,那宫人便抬脚来踢,又喝,“起来!”
挣扎爬起,那沉重的镣铐却又压得她抬不起脚来,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,当真是寸步难行。
那宫人嫌她走得慢,索性拽着她的手腕往石阶下拖去,那一磴一磴的石梯可真是又硬又凉啊!
她就在那石阶上跌撞着,跌撞得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。
小七暗咬着牙,她想,小七啊,不怕,你该知道进了掖庭会发生什么。
进了掖庭,就再也不会有人把你当人看。
这是你行刺公子该受的。
你受的是原本在庄王十六年就该受的罚。
下了石阶,又被人往这地牢深处拖去。
她闭紧了眸子,就似一块被人遗弃的破布袍子。
拖,便任由人拖。
拽,便任由人拽。
扔,便任由人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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